《珊瑚钩诗话》是宋代文东谈宗旨表臣的代表作之一,该书主要以批驳诗作及文体见识为主第4色最新网站,同期也记载了一些诗东谈主的掌故。张表臣在书中勤奋于传颂了李白、杜甫、韩愈、白居易等唐代闻名诗东谈主,尤其珍视杜甫的作品。此外,书中还收录了张表臣我方写的好多诗,畸形是他与闻东谈主互相赠答的诗作,这些内容也被用来展示他的才华。
亚洲情色图《珊瑚钩诗话》的内容特质《珊瑚钩诗话》固然名为诗话,但骨子上波及的内容尽头等闲,不仅包括诗歌批驳,还有其他文体作品的沟通以及一些杂闻琐事。张表臣在书中提倡了我方的诗学不雅点,强调诗歌创作应以意为主,宠爱真金不怕火句、真金不怕火字以及气韵、格力等方面。他以为好的诗歌应该含蓄当然,幸免过度雕塑,宗旨平夷恬淡的作风优于怪诞坎坷的抒发。
《珊瑚钩诗话》的评价与影响《四库全书总目纲目》对《珊瑚钩诗话》有过较为中肯的评述,以为该书具有进犯的史料价值和文体价值。尽管《四库全书总目纲目》也指出了张表臣的一些不足之处,如自炫文华和好举己作等,但总体上还是细则了该书的价值。在宋代诗歌品评史上,张表臣的诗学不雅占有一定的地位,他的《珊瑚钩诗话》对后世产生了久了的影响。
《珊瑚钩诗话》的版块与流传《珊瑚钩诗话》现有有多个版块,其中包括《四库全书》收载的版块。这些版块大多保握了原著的齐备性,为酌量宋代文体提供了可贵的贵府。此外,清代曹秀先曾行草摘要张表臣《珊瑚钩诗话》的手卷,暴露了该书在后世的传播和影响力。
要而言之,《珊瑚钩诗话》是宋代文体品评的进犯著述,它不仅反应了张表臣的文体见识和诗歌创作不雅,也为后世酌量宋代文体提供了丰富的贵府。通过这部作品,咱们不错更深入地了解宋代文东谈主的文体不雅念和审盛意料。
珊瑚钩诗话 张表臣
古之圣贤,或相祖述,或相师友,生乎同期,则见而师之;生乎异世,则闻而师之 。仲尼祖述尧舜,宪章文武,颜回学孔子,孟轲师子想之类是也。羲《易》成于四 圣,《诗》《书》历乎君王,晋之《乘》,楚之《梼杌》,鲁之《春秋》,其义一 也。孔子曰:〔其事则皆桓晋文,其文则史,其义则丘窃取之矣。〕扬雄作《太玄 》以准《易》,《法言》以准《论语》,作《州箴》以准《虞箴》;班孟坚作《二 京赋》拟《上林》《空虚》;左太冲作《三都赋》拟《二京》;屈原作《九章》, 而宋玉述《九辩》;枚乘作《七发》,而曹子建述《七启》;张衡作《四愁》,而 仲宣述《七哀》;陆士衡作《拟古》,而江文通述《杂体》。虽华藻随时,而体律 相仿。李唐群英,惟韩文公之文、李太白之诗,务去陈言,多出新意。至于卢仝、 贯休辈效其颦,张籍、皇甫湜辈学其步,则怪且丑,僵且仆矣。然退之《南山诗》 ,乃类杜甫之《北征》,《进学解》乃同于子云之《解嘲》,《郓州溪堂》之什依 于《国风》,《平淮西碑》之文近于《小雅》,则知其有所本矣。近代欧公《醉翁 亭记》门径类《阿房宫赋》,《昼锦堂记》议论似《盘谷序》。东坡《黄楼赋》气 力同乎《晋问》,《赤壁赋》特地近于威风,则知有自来矣。而《韩文公庙记》《 钟子翼哀词》,时脱险怪,盖游戏三昧,间一作之也。善学者最初量力,然后措词 。未能祖述宪章,便欲超升起翥,多见其嚄唶而狼狈矣。
杜甫云〔轩墀曾宠鹤〕,杜牧云〔欲把一麾江海去〕,皆用事之误。盖卫懿公好鹤 ,鹤有乘轩者,则轩车之轩耳,非轩墀也。颜延年诗云:〔屡荐不入宫。一麾乃出 守。〕则麾,麾去耳,非麾旄也。然子好意思读万卷书,不应如是,殆传写之缪。若云 轩车,则善矣。牧之野蛮一时,援用之误,或有之邪?东坡《读隋书地舆志》云: 〔黄州永安郡,州东有永安城,《图经》谓春申君故城,盖非是。春申之居,乃在 吴国,今无锡惠山有春申君庙,庶几是乎?余谓楚都申郢,故黄歇封于春申,如皆 之孟尝、魏之信陵、赵之平原,各在其地也。黄之永安为春申故城,盖始封也。谓 之『春』者,蕲春寿春是也,谓之『申』者,申光之间是也,其必兼二城而封焉, 犹田文之食常薛耳。后楚并吴,秦侵申郢,楚迁寿春,黄歇始请吴之故宫都焉,然 行相事未尝去国。是以有庙者,役东谈主作之也。〕
东坡作诗,叹贾梁谈为魏忠臣,然不成绍其子于后,而使充怀奸附晋,以首成济之 祸。徐世绩为唐佐命,乃不成正其君于初,而使敬业勤快伪周,以倡诛武之谋。呜 呼!岂忠孝之谈,父不成传之于其子,子不成献之于其父耶?熙丰间,王氏变法, 新进附之,而仲弟平甫讥焉,不其贤乎?吕公守正,旧友佐之,而子弟背焉,不其 戾乎?噫!长短黑白,非是长短,东谈主各有心,不可革而化耶?安得嵇、卞二门第济 赤心者乎?
黄帝史仓颉四目神明,不雅察众象,始为古文。古文者,科斗是也。周宣史籀,变古 文而为籀文,是谓籀文。秦焚《诗》《书》,丞相李斯始变籀文而为小篆,是名玉 箸。狱吏程邈创作新书,法务径便,是名隶书。后汉王次仲初作八分,是为楷法。 楷法之变,行草生焉,张伯英、王右军之徒善之,此古今通行之书体也。篆法又有 〔缪书〕者,不知所起,用以书符印,取筹算纠缠之象。有〔倒薤〕者,世传务光 辞汤之禅,居清泠之陂,植薤而食,清风时至,见叶交偃,像为此书,以写谈经。 有〔鸟书〕者,周史佚作,所写赤雀丹书之祥,以书旗幡,取飞翔之状。有〔悬针 〕者,汉曹喜所作,像针锋纤抽之势,以书《五经》篇目,取议论经指之义。有〔 垂露〕者,亦喜所创,取草木婀娜垂露之象,皆出新意。有〔飞白〕者,生于隶法 ,汉灵帝时,修鸿京都府,蔡邕见役东谈主以垩成字,心有悦焉,归而作之,用以题宫殿 门榜。有〔散隶〕者,小变隶体,晋黄门郎卫巨山所作也。又云兼善〔虫书〕。或 云〔虫书〕即虫鸟之书,余疑鸟书利己雀乌之祥,专作禽鸟之象,当别有虫篆。如 孙膑斩庞涓于古木之下,作〔虫书〕以揭之。今东谈主传写虫蛾之状,殆其遗法耶?
东坡云:〔董如郎中,安丘东谈主,能诗于宝元、康定间。其书尤工,而东谈主莫知,仆以 为胜李西台也。〕豫章与李端叔书云:〔比得荆州一诗东谈主高荷,极有篆力。使之凌 厉中州,恐不减晁、张,恨公不识耳。〕夫高、董之词章,二公称谈如斯,必非寻 常者,而东谈主或不常识,矧今之世,抱负材术而嗟不遇者,可胜数哉!
东坡先生,东谈主有尺寸之长,琐屑之文,虽非其徒,骤加奖借,如昙秀〔吹将草木作 天香〕、妙总〔知有东谈主家住翠微〕之句,仲殊之曲,惠聪之琴,皆咨嗟叹好意思,如恐 不足。至于士医生之善,又可知也。不雅其措意,盖将揽世界之英才,提拂导引,教 裁成立之耳。夫马一骖骥阪,则价十倍,士一登龙门,则声烜赫,足以高那时而名 后世矣。呜呼!惜公逝矣,而吾不足见之矣。
予读杜诗云: 〔江汉想归客,乾坤一腐儒〕,〔功业频看镜,行藏独倚楼〕,叹其含蓄如斯,及 云〔虎气必腾上,龙身宁久藏〕,〔蛟龙得云雨,雕鹗在秋天〕,则又骇其奋迅也 。〔草深迷贩子,地僻懒穿戴〕,〔经心石镜月,到面雪山风〕,爱其清旷如斯; 及云〔退朝花底散,归院柳边迷〕,〔君随丞相后,我住日华东〕,则又怪其华艳 也。〔久客得无泪,故妻难及晨〕,〔囊空恐憨涩,留得一钱看〕,嗟其穷愁如斯 ;及云〔香雾云鬟湿,清辉玉臂寒〕,〔笑时花近靥,舞罢锦缠头〕,则又疑其侈 丽也。至读〔谶归龙凤质,威定虎狼都〕,〔风尘三尺剑,社稷一戎衣〕,则又见 其阐扬而蹈厉矣;〔五圣联龙衮,千官列雁行〕,〔圣图天遍及,宗祀日光泽〕, 则又得其雄深而雅健矣;〔许身一何愚,自比稷与契〕,〔虽乏谏诤姿,恐君有遗 失〕,则又知其许国而爱君也;〔对食不成餐,我心殊未谐〕,〔东谈主生无家别,何 以为烝黎〕,则知其伤时而忧民也;〔未闻夏商衰,中自诛褒妲〕,〔堂堂太宗业 ,竖立甚宏达〕,斯则背恩负义而《春秋》之义耳;〔巡非瑶水远,迹是雕墙后〕 ,〔天王守太白,伫立更搔首〕,则忧深想远而诗东谈主之旨耳;至于〔上有湛蓝天, 垂光抱琼台〕,〔帆船倚翠盖,暮把东皇衣〕,乃圣人之致耶?〔惟有摩尼珠,可 照浊水源〕,〔欲闻第一义,回向心性初〕,乃佛乘之义耶?呜呼!有能窥其一二 者,便可名家,况深造而具体者乎?此予是以稚齿服膺,华颠未至也。
韩退之作《罗池庙碑迎飨送神诗》,盖出于《离骚》,而晁无咎效之,作《杨府君 碣系》云: 范之山兮石如砥,木萧萧兮草靡靡,侯爱我邦兮归万里。 山中东谈主兮春复秋,日惨惨兮云幽幽,侯壮长兮所居游。 侯之来兮民喜,风飘帷兮雨沾几,饱读渊渊兮舞侯戺,纷进拜兮侯邻里。 侯不可见兮德可想,侯行不来兮民意悲, 谓侯饮食兮无去斯,福尔之土兮以慰民之想。 余谓杂之韩文中,岂复可辨邪?
《度世古玄歌》云:〔始青之下月与日,两半铜斗合成一。大如弹丸黄如橘,就中 佳味甜如蜜。出彼玉堂入金室,子若得之慎勿失。〕退之《樊宗匠铭》云:〔惟古 于词必己出,降而不成乃剽贼。后皆指前公相袭,从汉迄今用一律。寥寥久哉莫觉 属,神徂圣伏谈绝塞。既极乃通发绍述,文从字顺各识职,有欲求之此其躅。〕宋 子京《唐奸贼赞》云: 三宰啸凶牝夺晨,林甫将藩黄屋奔。鬼质败谋兴元蹙,崔柳倒握李宗覆。 韩、宋之文,皆宗于古,然退之为之则有馀,子京勉之则不足,又施于史词,似非 所宜矣。
高邮陆仲仁画王右军、支谈林、许远游三高图,以献晁以谈。以谈命予题诗其后, 中有云: 已乘云气翳凤鳞,六百馀岁无斯民。想像壁月何当亲,虎头摩诘俱泯沦。 谁其画者陆仲仁,远绍乃祖高无伦。 以谈叹曰:〔后世视陆生为多么东谈主耶?〕余不雅高邮寺壁曹仁熙画水,感事伤时,呈 以谈舍东谈主。舍东谈主先有题咏,高不可及。余诗云: 曹生画手信有神,毫端风雨生奫沄。波浪分手来翻屋,鲛鳄何须欲噬东谈主? 汤汤此水势方割,阳侯郁怒冯夷搏。鼍掷鲸呿海岳惊,雾塞云昏光景薄。 开元将军爱骅骝,拳奇灭没隘九有。时危此物岂易得?写此尚可消东谈主忧。 末有乃孙工画水,逋客见之心欲死。雷奔电击走华夏,鱼怖龙愁宁忍视? 先生谈眼高昆崙,聊将趣话破迷津。中流险绝待舟楫,四海广漠须经纶。 我衰甘作淮海客,身脱垂涎头皑皑。惊心不决畏漰湍,欲觅平波泛家宅。 此身端的老江湖,雨笠烟蓑是所图。他年但饱扬州米,本日宁论甓社珠。 以谈览之云:〔此诗波涛,亦可骇矣。〕因举昔东谈主云:〔漂后可儿可畏亦可妒也。 〕
诗以意为主,又须篇中真金不怕火句,句中真金不怕火字,乃得工耳。以气韵清巧妙眇者绝,以格力 雅健雄豪者胜。元轻白俗,岛瘦郊寒,皆其病也。
篇章以含蓄天成为上,破灭雕锼为下。如杨大年西昆体,非欠安也,而弄斤操斧太 甚,所谓七日而艰苦死也。以平夷恬淡为上,怪险蹶趋为下。如李长吉锦囊句,非 不奇也,而牛鬼蛇神太甚,所谓施诸廊庙则骇矣。
精粗不可不择也,不择则龙蛇蛙蚓,频频相杂矣;瑕瑜不可不知也,不知则琼杯玉 斝,且多玷缺矣。
漂后盛于汉魏之前,而衰于皆梁之后。杜老云:〔纵使卢王操文字,劣于汉魏近风 骚。〕又云:〔窃攀屈宋宜方驾,恐与皆梁作后尘。〕意谓是耳。
退之作《南海神庙碑》,序祀事之大,神次之尊,固已读之令东谈主生肃恭之心。其述 孔公严皇帝之命必躬必亲云:〔遂升舟,风雨少弛,云阴解驳,日光穿漏。〕又云 :〔省牲之夕,载旸载阴;将事之夜,寰宇开除,月星明穊。五饱读既作,牵牛正中 ,公乃盛服,以入即事。〕又云:〔牲肥酒香,神具醉饱,百灵秘怪,慌惚毕出, 蜿蜿蛇蛇,来飨饮食。〕又云:〔祥飙送驱,旗纛旄麾,上涨晻霭,穹龟长鱼,踊 跃后先。〕其造语用字,一至如斯,不知何物为五脏,何物为心怀耶?
又退之《大理评事王适墓志》云:〔闻金吾李将军幼年喜士,乃蹐门告曰:『世界 奇须眉王适愿见白事。』一见,语合章。卢从史节度昭义军,张甚,奴视轨范士, 欲闻无挂牵大语。有以君平生告者,即遣客钩致。君曰:『狂子不足以同事。』立 谢客。仕至凤翔判官,不乐,去。王涯独孤郁欲荐,不可,病卒。铭曰:『鼎也不 不错拄车,马也不可使守阊。佩玉长裾,不利走趋。祗系其逢,不系巧愚。不谐其 须,有衔不祛。钻石埋辞,以列幽墟。』〕予叹曰:〔漂后中之虎耶?〕晁无咎为 其季父沈丘县令端中作志,亦无甚行事,但嗟其不遇,而云〔诗文草隶,则元和以 前胜士也。〕黄庭坚见而叹曰:〔永怀而善怨,郁然类《骚》。〕黄未尝以此许东谈主 也。铭曰:〔目贱耳贵,蓝田之璞以为块,东家尚尔,况兼乃雄辈?虎炳不玩,以 远没身,杂荪茞以为词兮,以慰夫打破之魂。举斯世而一东谈主知兮,则吾不既以闻, 尚遗此后昆。〕余曰:〔漂后中之凤邪?否则,何魁雄如彼,而焕烂如果乎?〕
金陵凤凰台,在城之东南,四顾山河,下窥井邑,古题咏惟谪仙为绝唱。其诗曰: 凤凰台上凤凰游,凤去台空江自流。吴宫花卉埋幽径,晋代衣冠成古丘。 三山半落苍太空,二水均分白鹭洲。总为浮云能蔽日,长安不见使东谈主愁。 予游览,壁间刻宋皆丘诗与梁栋间悬今东谈主诗,而乃无此篇。予作绝句曰: 骑鲸仙伯已凌波,奈尔三山二水何?地老天荒成脉脉,凤凰台上独来过。
睢阳双庙,俗谓之五侯庙。双庙者,为张、许忠烈而始建庙也。五侯者,南、雷、 贾与同功,皆受册封,亦作其像于廊庑耳。古今歌咏,惟王荆公、黄豫章为警策。 王诗云: 就死得方位,于今犹耿光。此王老五骗子如在,谁令国不一火。 黄诗云:〔纵使贺兰非父老,未妨南八是女儿。〕余官宋城,题诗云: 张许昭鸿烈,南雷贾共灵。无瑕双白璧,有曜五华星。 怀哲音容在,伤时涕泪零。向来丹凤阙,犹带犬羊腥。 盖当是时,金东谈主始去城下之役,故云耳。又绝句云: 渔阳突骑满关东,百战孤城挫贼锋。唐室兴一火系公等,九原可作更谁从! 自以为无愧前东谈主。
刘禹锡作《金陵诗》云:〔千寻铁锁沈江底,一派降旗出石头。〕那时号为绝倡。 又六朝中《石头城诗》云:〔山围祖国周遭在,潮打空城寥寂孤身一人回。〕白乐天读之曰 :〔我知后东谈主不复措笔矣。〕其自矜云:〔余虽不足,然亦不孤乐天之赏耳。〕
前东谈主作诗,未曾和韵。自唐白乐天为杭州刺史,元微之为浙东不雅察,交游置邮筒倡 和,始依韵,而多至千言,少或百数十言,篇章甚富。其自耀云:〔曹公谓刘玄德 曰:『世界骁雄,惟使君与操耳。』予于微之亦云。〕岂诗东谈主英气,例爱矜誇邪? 安知后世士有异论?
陈叔易居阳翟涧上村,号涧上丈东谈主,无官吏意。崇不雅间,朝廷召之,郡守劝驾,不 得顷刻间起。晁以谈时致仕居嵩山,有诗云: 处士谁东谈主为作牙?尽携猿鹤到京华。从今林壑堪惆怅,六六峰前只一家。 而叔愈《过涧上丈东谈主陈恬故园诗》云: 北山去已远,南山去已近。驱车两山间,举策聊一问。 昔有隐正人,出处颇矛盾。平生勇且刚,垂老畏而慎。 皆讥之也。后靖康间,以谈亦起,而女第四娘适唐氏者,颇复诮其出焉。
长松之名,前世未有。以谈居嵩少,叔易作诗求之云: 松上花兮松下根,食之年貌与松邻。君今既是松间客,采送衰翁亦可东谈主。 以谈答云: 长松不经黄帝手,小斸漫翻嵩室云。纵有何堪寄夫子,鼎头宝气自氤氲。 余亦和之云: 暂隐嵩高六六峰,未乘云气御飞龙。自餐白石求黄石,更采长松寄赤松。
东坡称陶靖节诗云:〔『平畴交远风,良苗亦怀新。』非古之耦耕植杖者,不成识 此语之妙也。〕仆居中陶,稼穑是力。秋夏之交,稍旱得雨,雨馀徐步,清风猎猎 ,禾黍竞秀,濯尘埃而泛新绿,乃悟渊明之句善体物也。
白乐天有《西省北院新作小轩东通骑省与李常侍饮诗》。东坡为中书舍东谈主,叹本省 不得斗争,谓在朝曰:〔说公应使简要谈通,何须树篱插棘?〕盖谓此也。大抵近 世为禁太密,问东谈主则疏。晁以谈书杨大年《馆宿诗》示余曰: 严更初谈争传饱读,下直权门对掩关。夜半不闻宣室召,水千里香断漆书閒。 且云:〔尝宿大驾矣,乃在司马门外,使东谈主恨生身之晚,不得见太平之风也。〕余 因和其诗云: 翰林寥若晨星侵华盖,禁掖明明侍紫微。自昔词臣最清切,帝宸高拱借光泽。
退之《双鸟诗》,或云谓佛、老,或云谓李、杜。东坡《李太白赞》云: 天东谈主几何归并沤,谪仙非谪乃其游。挥斥八极隘九有。 化为两鸟鸣相酬,一鸣一止三千秋。开元有谈为少留,縻之不可矧苦求? 乃知谓李、杜也。
刘仲原得铜斛二于左冯翊,其一云〔始元四年造〕,其二云〔甘雨元年十月造〕, 数目皆同,云〔容十斗〕。后刻云〔重四十觔〕。以今权量校之,容三斗,重十有 五觔,乃知古今不同。《汉书》于定国饮酒至一石不乱,晋刘伶一饮一石,五斗解 酲。则是故三斗,而一斗五升扶头耳。《魏志》云:〔曹公帐下有典君,握一对戟 八十觔。〕则是一戟重十五觔,两戟共重三十觔耳。
〔五马〕之事,不见于书。以诗言之,〔孑孓干旟,在浚之都。素丝组之,宝马五 之。〕《周礼》注云:〔州长建旟,太守视之。汉御五马。〕或云:〔古乘驷马车 ,至汉太守出则加一马。〕见《汉官仪注》。
退之有言曰:〔清而容物,恕以及东谈主。〕苏子好意思进邸之会,谓东谈主曰:〔食中无馒罗 毕夹,座上安得有国舍虞比?〕竟以此语招覆鼎之祸。毕氏罗氏,蕃东谈主之好以羊彘 之肉饼异而食者,因号〔毕罗〕。或问:〔汤饼谓之不托,何也?〕曰:〔未有刀 机时,以手托之;既用刀机,则不托矣。〕出李济翁《资暇集》。
饮酒痛釂,谓之〔举白〕。唐东谈主云〔捲白波〕,义起于汉擒白波贼戮之,言意气之 快耳。如今东谈主称文字警绝,谓之〔扫凡马〕,取杜甫〔一扫长时凡马空〕也。
呼驴曰〔卫〕,未知所本。岂卫地多驴,故辛苦耶?命龟曰〔蔡〕,亦是意也。
乐部中有促拍催洒,谓之〔三台〕。唐士云:〔蔡邕自侍书御史累迁尚书,不数日 间,遍历三台。乐师以邕洞晓音律,故制曲以悦之。〕又始作乐,必曰〔丝抹来日 〕,盖丝竹在上,钟饱读不才,丝以起之,乐乃作,亦唐以来如是,非古所谓合止柷 敔也。
寒食之名,起于禁火;拜扫之仪,因于《礼经》。昔者,长子去在他国,庶子无庙 ,孔子许望墓为坛,以时祭祀,此其本也。端午之号,同于重九;角黍之事,肇于 风俗。夙昔屈原怀沙忠死,后东谈主每年以五色丝络粔敉而吊之,此其始也。后世以〔 五〕字为〔午〕,则误矣。
弈棋取一起,东谈主行五子,谓之〔蹙融〕。〔融〕者,戎也,生于黄帝蹙鞠戎旅之间 为戏耳。庾元规曰:〔蹙戎者,今之蹙融也。汉谓之『格五』,取五子相格之义以 名之耳。〕樗蒱起自老子,今谓之〔呼卢〕,取纯色而胜之之义以名之耳。
唐开元中,教舞马四百蹄,衣以文绣,饰以珠玉,和鸾金勒,星粲雾驳,俯仰赴节 ,曲尽其妙。每舞,藉以巨榻。杜诗云:〔斗鸡初赐锦,舞马既登床。〕初,明皇 命五方赤子,分曹斗鸡,胜者缠以锦段。舞马则藉之以榻耳。禄山之乱,散徙四方 。魏博田承嗣一日享军,乐作而马舞不断,以为妖而杀之,后东谈主嗟其不遇。颜太始 曰:〔引重致远,马之职也。变其性而为倡优,其谓之妖而死也,宜矣。〕
馀年十五时,感伤寒,至六七日,困重将毙,父母环而泣之。忽梦二皂握马呼余乘 之,自成武东北,谈济兖郡县,直抵岳祠。入西偏门,列诸曹院,至一所,见紫衣 东谈主据案云:〔尔安得杀某?〕命取镜烛之,非是,遣余去。若一僧相引,巡不雅诸院 ,囚徒甚众。既而复出庙门,二皂握马在焉。已据鞍,于街东民居若茶楼者,睹胥 吏十辈,内一东谈主乃姑丈惠泽,字慎微,亟下马揖之。渠已蔽身帘箔间,挽而出之, 问何似,且云:〔姑丈死亡数年矣,安得在此为吏?〕渠唯唯。叩之主何事,曰户 案。〔还知某之寿命有官禄否乎?〕曰:〔非某所司。然尝窃见之,公有年在,他 日当来作监河侯。〕乃相别上马,复遵旧涂归焉。至城北,堕一池,飒然寤,汗出 遍体,而疾去矣。尝志之。岂余不偶于世,而将官于地下乎?今侘傺流离,从东谈主贷 粟,生不为监河侯,而死乃为之,可发一笑。
新官并宿,谓之〔爆直〕,或云〔豹直〕。南山有文豹,雾雨七日不下食者,欲以 泽其毛衣,而成其文章。取豹伏之象,非爆迸之义。
杜牧诗云:〔南朝四百八十寺,若干楼台烟雨中。〕君王所都,而四百八十寺,当 时已为多,而时东谈主侈其楼阁台殿焉。晚世二浙、福建诸州,庙宇至千区,福州千八 百区。粳稻桑麻,连亘阡陌,而游惰之民,窜藉其间者十九。非为削发削发修行也,避 差役为私计耳。以故园积货财,贪鸩酒色,打仗争讼,公然为之,而其弊未有过而 问者。有识之士,每叹气于此。
卢秉侍郎,尝为江南郡掾,于传舍中题诗云: 青衫白首病入伍,旋耀黄粱置酒樽。但得有钱留客醉,也胜骑马傍东谈主门。 王荆公见而称之,立荐于朝,不数年登贰卿。近时韩驹待制、董耘尚书以诗文奉告 贵近,闻于皇帝,自诸生三四年至法从。呜呼!士有片文只字,而遇到如斯者。
靖康元年冬十一月,虏骑长驱薄王畿,无一障之阻。春,为城下盟,归渡大河,莫 或邀击。余窃料其知我无谋,审我无勇,必且再至。冬十月,作《将归赋》,以书 投胡少汲,欲求侍养。公以缘由见答曰:〔伏承主簿书记,宠以华笺,副之佳什, 属词近古,陈义甚高。横槊赋诗,不废军中之乐;登高舒啸,少赊社下之归。道喜 之深,敷染奚既。〕遂坚留在帅幕下。数日,渊圣手诏沓至,曰:〔金东谈主分两谈深 入,必犯京师,卿可提所部兵,前来捍虏。〕又曰:〔金东谈主分两谈深入,已渡大河 ,卿可将见在兵,速来赴援。〕公即日出次于郊,不三四日,遇敌于杞,力贪污绩 。余伤之以诗曰: 选将他年重,作师此日难。伤心闵东谈,白首戴南冠。 公宿儒,戎事非长,庶几以礼与东谈主相终始者。
外祖陈公大雅,为东谈主刚果,文章似之。再举不第,裂冠文身,示不复践场屋。能诗 ,为清献赵公所知,逾八十乃死。死来日复苏,索笔题诗曰: 胡柳陂中过,令东谈主念军功。兵交千骑没,血染一川红。 朱氏皆豚犬,唐家尽虎龙。壮图成清翠,掷剑向西风。 题毕乃逝。味其言,岂葛从周、王彦章之徒与?骁雄之气,断然犹在也。
陈无己先生语余曰:〔今东谈主爱杜甫诗,一句之内,至窃取数字以髣像之,非善学者 。学诗之要,在乎立格命意用字而已。〕余曰:〔如多么是?〕曰:〔冬日谒玄元 皇帝庙诗,诠释善事,反覆外意,事核而理长,《阆中歌》,辞致峭丽,语脉新奇 ,句清而体好,兹非立格之妙乎?《江汉诗》,古乾坤之大,腐儒无所寄其身,《 缚鸡行》,言鸡虫得失,不如两忘而寓于谈,兹横死意之深乎?《赠蔡希鲁诗》云 :『身轻一鸟过』,力在一过字,《徐步诗》云:『蕊粉上蜂须』,功在一上字, 兹非用字之精乎?学者体其格,高其意,真金不怕火其字,则当然有合矣。何须规规然髣像 之乎!〕
王临川诗云:〔细责骂花因坐久,缓寻芳草得归迟。〕此与杜诗〔见轻吹鸟毳,随 意数花须〕,命意何异?余诗云:〔云移鸟灭没,风霁蝶飞翻〕,此与东坡〔飞鸿 群往,白鸟孤没〕,作语何异?兹可为知者谈,不可与愚者说也。
余挈家过吴江,有词云: 垂虹亭下扁舟住,松江烟雨长桥暮。《白纻》听吴歌,佳东谈主泪脸波。 劝倾金凿落,莫作想家恶。绿鸭与鲈鱼,何如可寄书? 有士东谈主览之曰:〔不闻鸭解附书,云何言鸭?〕余不答。信乎柳子厚云:〔作之难 ,知之又难。〕〔雌霓〕之赏为少也!
晁元升作《田直儒墓表》云:〔故承议郎田君既葬八年,其连姻宣德郎晁端智来治 兹城,拜君墓下,感松槚就荒,阡陌空寂,谓其里东谈主曰:『君有德于尔乡,而不加 敬,其流风馀烈,尚接东谈主耳目,而封域遽至此。况历世之久,拱木尽矣,宜无有知 者,奈何?』乃属其族兄晁端中为文以表之。〕将托于金石,未刻也。无咎见之, 意若未快,曰:〔敢以一字易叔父之未安者乎?〕曰:〔云何?〕曰:〔欲换连姻 二字为娅,可否?〕盖姊妹之夫曰〔娅〕也。
唐周邯自蜀买奴,曰水精,善千里水,乃昆崙奴之属也。邯疑瞿塘之险,必有怪,使 水精入之。久乃出,曰:〔下联系,不可渡。〕得珠贝而还。每遇潭洞,多令探求 ,辄得张含韵,至汴,或云八角井有神龙,时拍浮面,意有颔下物。复使觇之,经夕 始出,跃于井口,有金爪拿而入焉,遂一火奴。又有农夫耕地得剑,磨洗适市,值贾 胡,售以百千,未可。至百万,约来旦取之。夜归语爱妻:〔此何异而价至是?〕 庭中有石,偶以剑指之,立碎。诘旦,胡东谈主载镪至,则叹叱曰:〔剑光已尽。〕不 复买。农夫苦问之,曰:〔此是破山剑,惟可一用,吾欲握之破宝山耳。〕农夫惋 恨,旬月不成已。余有诗云:〔采玉应求破山剑,探珠仍遣水精奴。〕用此事耳。
杜诗云:〔虎气必腾上,龙身宁久藏?〕《蕃剑诗》也。世传虎丘常有剑气,状如 虎,延津剑跃化为龙也。晋元康三年,武库火,咸见汉高祖斩白蛇剑穿屋壁飞去。 许真东谈主令旌阳,有蛟害东谈主,投剑斩之。至唐复出,渔者网而获之。又武胜之知静江 县事,忽于滩中见雷公践微云逐个小蛇,胜之以石投焉,得一铜剑,有文曰〔许旌 阳斩蛟第三剑〕云。余作剑诗曰:〔蛇蛟已尽定飞去,雷电欻惊重下来。〕
开元中,河西将宋芳华骁猛,虏畏之。西戎犯边,每战运剑大叫,执馘而旋,未尝 中锋镝。后获吐蕃主帅,问曰:〔衣大虫皮者,尔辈何不成害?〕曰:〔常见青龙 突阵而来,兵刃所及,如击铜铁,我以为神助将军也。〕乃知剑之异。澶渊之役, 安床子弩于城上,使卒守之,困著弩边,忽寤惊起,击而发之,遂中敌酋,军退。 余曾戏作诗曰:〔床弩天诛韩闼览,剑锋神助宋将军。〕
韩嫣以佞幸窃繁荣,作金弹射飞鸟,长安东谈主常逐之,曰:〔苦饥寒,逐弹丸。〕荆 山下多好意思玉,居东谈主以璞抵鹊。符载蓄宝剑,水断蛟龙。他日,截饭胾而食,剑乃顽 顿。西戎献宝刀,割玉如泥,周穆王尝藏之。余曾戏题曰: 射飞何须捐金弹?抵鹊虚烦用夜光。切玉昆吾宁刺豕,断蛟干越岂刲羊?
李卫公镇南徐,甘雨寺僧有戒行,公赠以方竹杖,出大宛国,盖公之所宝也。及公 再来,问:〔杖无恙否?〕僧清静曰:〔已规圆而漆之矣。〕公嗟惋弥日。余近在 沿江摄帅幕,暇日与同寅游甘雨寺,偶题近作小词于壁间云: 楼横北固,尽日厌厌雨。欸乃数声歌,但渺漠山河烟树, 沉寂现象三五。过元宵,寻柳眼,觅花英,春色知哪里? 落梅饮泣,吹彻江城暮。脉脉数飞鸿,杳归期东风凝伫。 长安不见,烽起夕人间,魂欲断,酒初醒,独下危梯去。 其僧顽俗且瞆,愀然谓同官曰:〔方泥得一堵好壁,可惜写了。〕余知之,戏曰: 〔近日梵衲耳明否?〕曰:〔背听如旧。〕余曰:〔恐贤眼目亦自来不认得物事。 壁间之题,谩圬墁之,就是甘雨寺祖风也。〕闻者大笑。
晁以谈赠余诗曰:〔春去欣搜粟,秋来谩护军。〕以余劝率乡东谈主,捐赀助国,及募 河东兵赴援也。又曰:〔《迷楼赋》就梦哪里,《双庙诗》成泪不孤。〕以余尝作 是赋,陈古义以刺今,及作此诗,哀旧事以伤时耳。又曰:〔顾我何堪鸣玉佩?如 君不得侍金华。〕余乃戏之曰:〔公鸣玉佩来几何时耶?〕盖公元祐党东谈主之家,上 书邪等,阻扰不得仕二十馀年,靖康中,始落致仕,为中书舍东谈主兼太子詹事,后得 待制,已暮龄矣。
世传丹砂真金不怕火为黄金,碎以染笔,入石不去,名曰〔红沫〕。余侍先东谈主官历阳,尝览 李翔作白字,书《霸王庙碑》,而其法不传,亦〔红沫〕之类与?
武侯创八阵图与木牛流马法,后东谈主俱不成得。故余《八阵图诗》云: 八阵功成妙用藏,木牛流马法俱一火。其后识得常山势,纵有桓温恐未详。 东坡死,李方叔诔之曰:〔谈大退却,才高为累。皇天后土,知平生忠义之心;名 山大川,还千古好汉之气。〕可谓简而当矣。晁无咎死,张文潜铭之曰:〔车坚马 良,不得外出,策驽驾朽,谈上纷繁。〕兹亦可悲矣。
杜诗第一篇《赠韦左丞丈》云:〔今欲东入海,行将西去秦。〕或问云何,曰:谈 不行故也。又云: 尚怜终南山,总结清渭滨。尝拟报一饭,况怀辞大臣。 白鸥没广漠,万里谁能驯? 何谓也?曰:鸟兽不可与同群,终南、清渭,且徬徨而不忍别,况辞大臣而欲去国 哉!自以为得诗之解。
《游龙门奉先寺》云:〔天阙象纬逼,云卧穿戴冷。〕余曰:银河垂地,空翠湿衣 。〔欲觉闻晨钟,令东谈主发深省。〕余曰:钟磬清心,欲生缘觉。
又老杜《玄都坛歌》云:〔王母昼下云旗翻。〕余解云:滋味集虚,仙真降焉。故 《秋兴诗》曰:〔西望仙境降王母。〕
《同诸公登慈恩寺塔诗》云:〔总结叫虞舜,苍梧云正愁。〕余解曰:周满仙境乐 未央。卒云: 黄鹄去不断,哀鸣何所投?君看随阳雁,各有稻粱谋。 解曰:黄鹄譬高举远引,莫知所如往者。随阳雁譬志在随东谈主,拘于禄仕者。天宝十 三载,先生始得官,时上荒淫,世界且乱,故有虞舜之想,周满之戒。且叹识者见 几而作,吾东谈主怀禄未决也。
《示从孙济》云:〔权门多噂沓,且欲寻诸孙。〕解曰:噂噂沓沓,言不忠信貌, 诗是以言背憎也。且复寻诸孙,则莫如我同姓。 萱草秋已死,竹枝霜不繁。淘米少吊水,汲多井水浑。 刈葵莫为止,为止伤葵根。所来为系族,亦不为盘飧。 庸东谈主利话柄,薄俗难可论。勿受外嫌猜,同姓古所敦。 解曰:萱忘忧而已死,竹可儿而不蕃,则荒落甚矣。水浊而不复其清源,葵伤而不 庇其根柢,则系族乖离之况也。此诗东谈主因物而兴。《饮中八仙歌》云: 李白一斗诗百篇,长安市上酒家眠。皇帝呼来不上船,自称臣是酒中仙。 解曰:范传正《李白碑》云:〔白多陪随从之游。他日泛白莲池,公不在宴,皇情 既洽,召公作序。公时被酒,高力士扶以登舟。〕世云〔不上船,襟纽。〕何穿凿 如斯?
《曲江三章》云:〔即事非今亦非古。〕余曰:在今古间。〔长歌悲壮捎林莽。〕 余曰:振响林谷。〔比屋豪华固难数,吾东谈主甘作心似灰,弟侄何伤泪如雨?〕余曰 :按先生作《雕赋》表云:〔今贾马之徒,得排金门上玉堂者众矣,独臣衣不盖体 ,常寄食于东谈主。〕夫众豪华而己贫贱,所谓士贤能而无须,国之耻也。吾虽情愿若 死灰,然而弟侄之伤涕泣如雨何耶?盖行成而名不彰,友一又之罪也;亲戚不成致其 力,闻长歌之哀,是以涕洟也耶?又曰:〔伟姿勃发随李广,看射猛虎终残年。〕 余曰:犹足以消好汉之气。凡如是者甚众,词多不载。
曹王皋封于曹,济阴、济北诸李,皆其裔也。有贞不雅、开元两朝赐书五千卷,世宝 而读之,仕者蝉联陆续。沈立谏议藏书万卷,为阁以居之,而子孙不成肆业。有士 东谈主题诗曰:〔莫遗中有蠹书鱼。〕盖恐其坏而不成世也。
〔盖岩者,徐之永安镇邵氏仆也,朴鲁有绝力,能兼世东谈主之役,其主不以为异。一 夕,有豪贼六东谈主,劫握其家,举室莫御,恣所取。伤五东谈主,杀首者一东谈主,将出,岩 手刃追之。众谓一夫不足畏。岩力战,贼骇汗,伺其困,益奋,俄仆一贼,余乃引 去。然终无一东谈主助之。复追迨贼,曰:『还尔物。』因掷金帛谈上。岩不知其计也 ,却顾逗遛,遂远莫及。岩啮臂指,自恨无东谈主主其财,而使己尽灭贼。明日,邑吏 至,逻近郊,获馀党,征岩于邑。邑白大府,赏以法。闻岩凌霜傲雪者,莫不惊异。或 曰:『彼巧合奋不顾死耳。』余曰:『非也,东谈主惟正法之难,徒勇无义,虽死不贵 。岩凌霜傲雪以卫其主,奋一身,当众贼,卒以取胜,可谓难矣。呜呼!岩,仆隶也, 以寡敌众,见义必为,以视居朝廷,尸禄位,以士夫自名,一握于患害,反猬缩求 免,不欲一毫损于己者,岂不相悬万万哉』!因传其事,以为当世繁荣者劝焉。济 北晁端中元升记。〕余读元升书董岩事,知正人之悉心。善善恶恶,是以风世界耶 ?惜乎岩之绝力,始不蒙主东谈主之异视,岩之忠勇,终不闻主东谈主之厚赏。世界事平时 如斯,正人所为叹气也。
天宝末,禄山陷西京,大搜文武朝臣及异傧乐师。不十日,得戏班弟子数百东谈主,大 会于凝碧池。乐作,戏班旧东谈主不觉太息,相对泣下,群逆露刃胁之,而悲不已。有 雷海清者,投器于地,西向恸哭,支解于庭,闻之者莫不伤痛。时王维被拘于菩提 寺,赋诗曰: 万户伤心生野烟,百寮何日再朝天?秋槐叶落疑宫里,凝碧池头奏管弦。 他日缘此诗得不死,然愧于雷海清多矣。
杜牧之《息夫东谈主诗》曰: 细腰宫里露桃新,脉脉窘态几度春。至竟息一火缘底事?爱护金谷堕楼东谈主! 与所谓〔莫以今朝宠,能忘旧日恩。看花满眼泪,不共楚王言。〕语意远矣。盖学 有深浅,识有上下,故形于言者不同矣。
〔春回上林苑,花满洛阳城。〕崔湜诗也。湜弱冠登科,不十年掌贡举。父揖,同 省为侍郎。及登宰辅,始三十有七,容止端雅,文辞清丽。尝暮出端门,下天津桥 ,随即吟此句。时张说为工部侍郎,望之杳然而叹曰:〔此句可效,此位可得,其 年不可及也。〕使湜令终,那时朝士,岂能出其右哉?故杜诗云:〔文章一小技, 于谈未为尊。〕或以此也。
李抱真镇潞州,军资匮乏。有僧为众所信,公谓曰:〔假梵衲之谈以济吾军,何如 ?〕僧曰:〔无不可者。〕公曰:〔但言请于球场焚身,某当自使宅穿一金兰之交遁连 ,火作即潜入。〕僧喜从之。遂陈状积薪贮油,因为七日谈场,日夜香灯梵呗,公 亦引僧视穴,使不疑。公率监军僚吏跪拜,以俸入檀施,堆于其旁。由是士女骈阗 ,舍财亿计。七日,遂击钟举火,已塞金兰之交矣。移时灰烬,明日籍所施,得数十万 ,军资取足。别求所谓〔舍利〕者,选地造塔葬焉。出《尚书故实》。
张燕公遭姚元之奏,明皇怒曰:〔卿与御史共按其事。〕急呼中丞李林甫,以诏付 之。林甫曰:〔说多明智,是必困之,处于剧地。〕崇曰:〔丞相得罪,未宜太逼 。〕曰:〔公必不忍,即说害林甫。〕以诏付余御史。中路以坠马告。初,说旬月 前有门下生窃宠婢,将置于法。生呼白:〔公无缓急用东谈主乎?见色不成禁,东谈主之常 情,何靳于一婢邪?〕说奇其语,释之,且付以婢。生去,杳不闻问。忽一日,直 诣说,有忧色,曰:〔感公之恩,欲报久矣。今闻公为姚相所谗,祸且至,愿得公 平生所宝以免难。〕公历指数之。曰:〔未也。〕又凝神良久,忽曰:〔近有以鸡 林夜明帘为献者。〕生曰:〔足矣。〕因请手札数行,恳求于九公主,且曰:〔上 独不念在东宫时恩,遥远其惠,乃反以谗见怒邪?〕明日,公主谒上,具奏之。上 感动,敕高力士就御史台宣所按事并罢,书生亦不复见。昔留侯致白璧以谢项仇, 孟尝献狐裘以脱秦难,蔡昭爱佩刀无辜见留,虞叔捐圭则庶几赦罪,张说之事近之 。若书生者,不护小行,而能排忧解难,殆侠士之流乎?亦明智绽放,善知东谈主矣。
客有献李卫公以古木者,云:〔有异。〕公命剖之,作琵琶槽,其文当然成白鸽。 余尝语晁次膺曰:〔公《绿头鸭琵琶词》诚妙绝,盖自青灯古佛之后,始有移船出 塞之曲,然某亦曾有一诗。〕公曰:〔云何?〕曰: 白鸽潜来入紫槽,朱鸾飞去唳青霄。江边塞上情何限,瀛府霓裳曲再调。 谩谈灵圮饱读瑶瑟,虚传仙子弄云璈。小怜破得春风恨,何似今霄月正高。 曰:〔诗亦不恶。〕
酒有〔若下春〕,谓乌程也;〔九酿〕,谓宜城也;〔千日〕,中山也;〔蒲桃〕 ,西凉也;〔竹叶〕,豫北也;〔土窟春〕,荥阳也;〔石冻春〕,富平也;〔烧 春〕,剑南也;〔桑落〕,陕右也。乌孙国有青田核,莫知其木与实,而核如五六 斤瓠,空之盛水,俄而成酒。刘章曾得二焉,集宾设之,一核才尽,一核又熟,可 供二十客,名曰〔青田壶〕。历城北有使君林,魏正始中,郑公悫三伏避暑于此, 取大蓬叶置砚格上,盛酒三升,以簪刺叶,令酒与柄通,屈茎吸之,香气清冽,名 曰〔碧筒酒〕。余诗曰: 酿忆青田核,觞宜碧藕筒。直须千日醉,莫放一杯空。 近时以黄柑醒酒,号〔洞庭春色〕,以糯米药曲作白醪,号〔玉友〕,皆奇绝者。
馀暇日曾作《酒具诗》三十首,有引曰:〔咸通中,皮袭好意思著《酒中十咏》,其自 序云:『夫圣东谈主之诫酒祸也深矣,在《书》为沈湎,在《诗》为童羖,在《礼》为 豢冢,在史为狂药。余饮至酣,徒以为融肌柔神,消沮迷丧。颓然无想,以寰宇大 顺为提封;傲然不握,以洪荒至化为爵赏。抑无怀氏之民乎?葛天氏之民乎?噫, 天之不全余也多矣!独以曲蘖全之。于是征其具,悉为之咏,以继东皋子《酒谱》 之后,而有《酒星》《酒泉》《酒篘》《酒床》《酒炉》《酒楼》《酒旗》《酒樽 》《酒城》《酒乡》之咏。以示吴中陆鲁望,鲁望和之,且曰:昔东谈主之于酒,有注 为池而饮之者,有象为龙而吐之者,亲盗瓮间而卧者,将实舟中而浮者。徐景山有 酒鎗,嵇叔夜有羽觞,皆传于世。故复添六咏。』余览之,慨然叹曰:余亦嗜酒而 好诗者也。昔退之有言送王含曰:『少时读《醉乡记》,私怪隐居者无所累于世, 而犹有是言,岂诚旨于味耶?及读阮籍、陶潜诗,然后知彼虽偃蹇,不欲与世接, 然犹未能平其心,或为事物长短相感发,于是有托而逃焉者也。』固然,尚有未尽 者。中古之时,未知曲蘖。杜康肇造,爰作酒醴,可名酒后。晚世以来,东谈主徒酣酗 ,李白一斗,为诗百篇,自名酒仙。郦食其,辩士也,初见沛公,称高阳令郎。杜 根,贤者也,避祸宜城,为酒家佣保。郑广文贫而好饮,苏司业送酒钱。杜子好意思无 钱赊酒,而诗言酒债。周官有酒正,则掌之者必有其东谈主。以举止授酒材,则酝之者 必有其物。翰林诗曰:『鹭鸶杓,鹦鹉杯。』夫杓者,勺也,勺酒而错之杯中者也 。工部诗曰:『莫笑田家老瓦盆,自从盛酒长儿孙。』夫盆者,盘也,载酒而置之 座中也。《韩奕》诗云:『显父饯之,清酒百壶。』壶便提挈,故陶令挂之于车上 ,吕公负之于杖头,遇兴则倾之。鸱夷之异名者耳。《丝衣》诗云:『兕觥其觓, 玉液想柔。』觥为罚爵,而于定国饮至一石不乱。刘伯伦既醉,以五斗解酲,快饮 痛釂则用之。盖觚角之出类者耳。注云:觚受二升,觯三升,角四升,散五升,而 觥七升。又兕角为之,形器特异。于是更作《酒后》《酒仙》《酒徒》《酒保》《 酒钱》《酒债》《酒正》《酒材》《酒杓》《酒盆》《酒壶》《酒觥》一十二诗, 而附益之,庶古今同道而终始相成之义耶?〕诗多不载。
古今诗体不一,太师之职,掌教六诗,风、赋、比、兴、雅、颂备焉。三代而下, 杂体互出。汉唐以来,铙歌饱读动,拂舞矛渝,因斯而兴。晋宋以降,又有回环反覆 ,寓忧想展转之情;双声叠韵,状连骈嬉戏之态。郡县药石名六甲八卦之属,不堪 其变。古有采诗官,命曰〔风东谈主〕,以见风俗喜怒好恶。皮日休云:〔疏杉低通洞 ,冷鹭立乱浪。〕此双声也。陆龟蒙尝曰:〔肤愉吴都姝,留恋便殿宴。〕此叠韵 也。刘禹锡曰:〔东边日出西边雨,谈是无晴却有晴。〕杜诗曰:〔俱飞蛱蝶元相 逐,芙蓉并蒂本自双。〕又曰:〔满目飞明镜,归心服大刀。〕此皆风言。又戏作 俳优体二首,纯用方语云: 异俗吁可怪,斯东谈主难并居。家家养乌鬼,顿顿食黄鱼。 旧识难为态,新知已暗疏。治生且耕凿,只须不关渠。
西历青羌阪,南留白帝城。于菟侵客恨,粔籹作情面。 瓦卜逼真语,畬田费火耕。长短哪里定?高枕笑浮生。 余尝有语云:〔碧藕连根丝不绝,红蕖著子薏何多。〕亦风东谈主类也。又《婺州山中 诗》云: 作圳捉詹卸,呼田欸乃侬。山塘莫车水,梅雨正分龙。 亦方语也。
余近作《示客》云: 刺好意思风化,缓而不迫谓之风;采摭事物,摛华布体谓之赋; 推明政事,庄语得失谓之雅;描写盛德,扬厉休功谓之颂; 幽忧愤悱,寓之比兴谓之骚;感触事物,托于文章谓之辞; 程事较功,考实命名谓之铭;援古刺今,箴戒得失谓之箴; 猗迁顿挫,永言谓之歌;非饱读非钟,徒歌谓之谣;门径驰聘,奇文瑰句谓之行; 品秩先后,叙而推之谓之引;声息杂比,上下短长谓之曲; 吁嗟感概,悲忧深想谓之吟;吟咏情趣,总合而言志谓之诗; 苏李而上,高简古澹谓之古;沈宋而下,法律精切谓之律: 此诗之语众体也。君王之言,出轨范以制东谈主者谓之制; 丝纶之语,若日月之垂照者谓之诏;制与诏同,诏亦制也; 谈其常而作彝宪者谓之典;陈其谋而成嘉猷者谓之谟; 顺其理而迪之者谓之训;属其东谈主而告之者谓之诰; 即师众而申之者谓之誓;因官使而命之者谓之命; 出于上者谓之教;行于下者谓之令;时而戒之者敕也; 言而喻之者宣也;咨而扬之者赞也;登而崇之者册也; 言其伦而析之者论也;度其宜而揆之者议也;别嫌疑而明之者辨也; 恰长短而著之者说也;记者,记其事也;纪者,纪其实也; 纂者,缵而述焉者也;策者,条而对焉者也;传者,传而信之也; 序者,绪而陈之也;碑者,披列事功而载之金石也; 碣者,揭示操行而立之墓隧也;诔者,累其素履,而质之鬼神也; 志者,识其行藏,而谨其终始也;檄者,激勉东谈主心,而喻之祸福也; 移者,自近移远,使之周知也;表者,布臣子之心,致君父之前也; 笺者,修储后之问,申官阃之仪也;简者,质言之而略世; 启者,文古之而详也;状者,言之于公上也; 牒者,用之于官府也;捷书不缄,插羽而传之者,露布也; 尺牍无封,指事而陈之者,劄子也;青黄黼黻,经纬以相成者,总谓之文也,此文 之异名也。客有问古今体制之不一者,劳于轻率,乃著之篇以示焉。
余以百司从车驾止建康。一日,谒内相朱子发,论文甚洽。适罕有清贵俱在座,顾 不肖而谓诸东谈主曰:〔兹东谈主文体该赡,尤长于诗,然坐是以穷耳。〕意谓古东谈主有言, 〔诗能穷东谈主〕故也。余奋然答曰:〔内翰之言误矣。夫『诗非能穷东谈主,待穷者尔后 工耳。』此欧阳文忠公之语也。以不肖不雅之,犹为未当。《诗》三百六篇,其精好意思 醇粹,博大宏远者,莫如《雅》《颂》。然《鸱鸮》之诗,周公所作也;《泂酌》 之诗,召公所作也。《诗》云:『吉甫作诵第4色最新网站,穆如清风。其诗孔硕,其风肆好。』 顾不好意思乎?数正人者,顾不达而在上,功名繁荣东谈主乎?何诗能穷东谈主?又何须待穷者 尔后工邪?汉唐以来,不暇多举。近时欧阳公、王荆公、苏东坡号能诗,三东谈主者, 亦不贫贱,又岂碌碌者所可追及?联系词谓诗能穷东谈主者,固非矣,谓待穷者尔后工, 亦未是也。夫穷通者,时也。达则行于世界,穷则独善其身,政不在能诗与不成诗 也。〕座客为之怃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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